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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回 俏丫嬛抱屈夭风流 美优伶斩情归水月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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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王夫人见中秋已经过去,王熙凤的病比之前减轻了些,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,但也能出入行走了。

于是王夫人仍旧让大夫每天来给王熙凤诊脉服药,大夫又开了丸药方子,要配调经养荣丸。

药方里需要二两上等的人参,王夫人去取的时候,翻找了半天,只在小匣子里找到了几枝像簪子那般粗细的人参。

王夫人看了不满意,让再去找找,结果又找出一大包人参须末。

王夫人生气地说:

“用不着的时候偏有,等真要用了,却怎么也找不着!

我整天说让你们查一查,把人参都归拢到一起,你们就是不听,随手乱放。

你们不知道这人参的好处,真要用的时候,花多少钱去买,买来的都比不上家里的这个好用呢!”

彩云说:

“想来是没有了,就剩下这些。

上次那边的太太来要了些去,太太您都给她了。”

王夫人说:

“不可能,你再仔细找找。”

彩云只好又去找,拿了几包药回来说:

“我们不认识这些药,请太太您自己看看。

除了这些就再没有人参了。”

王夫人打开一看,也都忘了这些是什么药,里面确实没有一枝人参。

于是王夫人一面派人去问王熙凤有没有,王熙凤回话说:

“只有些参膏。

芦须虽然有几枝,但也不是上好的,每天煎药还要用呢。”

王夫人听了,只好到邢夫人那里去问。

邢夫人说:

“因为上次没有了,才到你这里来找,早就用完了。”

王夫人没办法,只得亲自来向贾母请教。

贾母急忙叫鸳鸯取出以前剩下的人参,竟然还有一大包,都是手指头粗细的,于是称了二两给王夫人。

王夫人出来后,把人参交给周瑞家的拿去,让小厮送到医生家里;

又让把那几包认不出的药也带去,让医生辨认清楚,分别包好做上记号。

不一会儿,周瑞家的又拿了回来,说道:

“这几包药都分别包好了,也记上名字了。但这一包人参,固然是上好的,如今就算出三十倍的价钱也买不到这样的了,只是存放的年代太久了。

这东西和别的不一样,不管多好的人参,只要过了一百年,自己就变成灰了。

如今这包虽然还没成灰,但已经成了朽烂的木头,没有药力了。

请太太收起来吧,不管粗细,好歹再换些新的才好。”

王夫人听了,低头沉默了半天,才说:

“这可没办法了,只好去买二两来。”

也没心思看那些药,只说:“都收起来吧。”接着对周瑞家的说:

“你去告诉外面的人,挑好的换二两来。

万一老太太问起来,你们就说用的是老太太的,别的就不要多说了。”

周瑞家的刚要去,宝钗当时在座,就笑着说:

“姨娘您先等一下。如今外面卖的人参都不好。

就算有一整枝的,他们也一定会截成两三段,镶嵌上芦泡须枝,掺和均匀了好卖,不能只看粗细。

我们家铺子里常和参行有交易,现在我去跟我妈说,让哥哥托个伙计,去和参行商议说明,让他们兑二两没加工过的原枝好参来。

咱们不妨多花几两银子,总能买到好的。”

王夫人笑着说:

“还是你明白事理。那就麻烦你亲自走一趟了。”

于是宝钗去了,过了半天回来说:

“已经派人去了,晚上就会有回信。明天一早去配药也不迟。”

王夫人自然很高兴,就说:

“真是‘卖油的娘子水梳头’,自家一直有好的人参,也不知好坏地给了别人多少。

轮到自己用了,反倒要到处求人。”

说完长叹一声。

宝钗笑着说:

“这东西虽然值钱,但说到底不过是药,原本就应该救济众人、散给大家才是。

咱们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家不一样,得了好东西就藏着掖着。”

王夫人点头说:“这话很对。”

过了一会儿,宝钗走后,王夫人见屋里没有别人,就把周瑞家的叫来问:

“前几天园子里搜检的事情,可有什么结果?”

周瑞家的已经和王熙凤等人商议好了,就毫无隐瞒地把事情回禀给王夫人。

王夫人听了,既惊讶又生气,但又觉得为难,心想司棋是迎春的人,都是那边邢夫人的人,只好派人去回禀邢夫人。

周瑞家的说:

“前几天那边太太怪王善保家的多事,打了她几个嘴巴子,现在她也装病在家,不肯出头了。

况且司棋是她的外孙女,自己打了自己的脸,她也只好装作忘了,等日子久了事情平息了再说。

现在我们过去回禀,恐怕她又多心,倒像是咱们多事。

不如直接把司棋带过去,连赃物证据一起给那边太太看,不过是打一顿,配个人家,再给姑娘另挑个丫头,岂不是省事。

现在只是空口去告诉她,那边太太再推三阻四,又说‘既然这样,你太太就该处理,还来说什么’,岂不是反而耽搁了?

万一那丫头瞅空寻死,就更不好了。

这几天我观察着,人都有偷懒的时候,万一有一时照应不到,岂不是要弄出大事来?”

王夫人想了想,说道:

“你说得也对。先赶紧把这件事办了,再整治咱们家那些不安分的丫头。”

周瑞家的听了,召集了那几个媳妇,先到迎春房里,回禀迎春说:

“太太们说了,司棋年纪大了,这几天她娘求了太太,太太已经赏她出去配人了,今天就让她出去,另外挑好的丫头给姑娘使唤。”

说着,就叫司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。

迎春听了,眼里含泪,好像有些不舍。

因为前一天夜里已经听别的丫鬟悄悄说了原因,虽然几年的主仆情分难以割舍,但事关风化,也没有办法。

司棋也曾求过迎春,指望迎春能拼死保住她,只是迎春说话慢,耳根子软,自己做不了主。

司棋见这样的情形,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,就哭着说:

“姑娘好狠心!哄了我这两天,现在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?”

周瑞家的等人说:

“你还指望姑娘留下你不成?

就算留下,你在园子里也没脸见人了。

听我们一句好话,赶紧收起这副样子,悄悄地走,大家都体面些。”

迎春流着泪说:

“我知道你犯了什么大错?

我要是还拼命说情留下你,岂不是连我也完了?

你看入画也是好几年的,说走不也走了。

肯定不止你们两个,我想这园子里大点儿的丫头都得走。

依我说,将来终究是要散的,不如各自去吧。”

周瑞家的说:

“到底还是姑娘明白事理。明天还有要打发走的人呢,您放心吧。”

司棋没办法,只得含泪给迎春磕头,和众姊妹告别,又在迎春耳边说:

“姑娘,您好歹打听着我受了罪,替我说个情,咱们主仆一场!”

迎春也含泪答应:“你放心。”

于是周瑞家的等人带着司棋出了院门,又让两个婆子把司棋所有的东西都拿着。没走几步,只见后面绣橘追了上来,一边擦着眼泪,一边递给司棋一个绢包,说道:

“这是姑娘给你的。主仆一场,如今一旦分离,这个给你留个念想。”

司棋接过来,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,又和绣橘哭了一会儿。

周瑞家的不耐烦了,一个劲儿地催促,两人这才分开。

司棋又哭着请求说:

“婶婶大娘们,好歹行个方便,现在先歇一歇,让我到相好的姊妹跟前辞个别,咱们这几年关系那么好。”

周瑞家的等人都各有各的事,做这些事本就是不得已,而且又很讨厌司棋她们平日里的傲慢样子,哪有工夫听她说话,就冷笑着说:

“我劝你赶紧走,别拉拉扯扯的了。

我们还有正经事呢。

谁和你是亲姊妹,还辞什么别?

她们看你的笑话还看不过来呢。

你也就是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,难道还能不走了不成!依我说,赶紧走。”一边说,一边不停地往前走,一直带着司棋往后角门出去了。

司棋没办法,又不敢再说什么,只得跟着出来。

正巧宝玉从外面进来,一看见带着司棋出去,又见后面有人抱着东西,料想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
因为听说了前几天夜里的事,又加上晴雯的病那天之后加重了,仔细问晴雯,她又不说为什么。

前几天看见入画已经走了,今天又看见司棋也要走,宝玉不觉像丢了魂魄一样,连忙拦住,问道:

“你们要去哪里?”

周瑞家的等人都知道宝玉平日里的行为,又怕他啰嗦耽误事,就笑着说:

“不关你的事,快去念书吧。”

宝玉笑着说:

“好姐姐们!先站一下,我有话要说。”

周瑞家的就说:

“太太吩咐一刻也不许耽搁,你还有什么话!

我们只知道听太太的话,管不了那么多。”

司棋看见宝玉,就拉住他哭着说:

“她们做不了主,你好歹求求太太!”

宝玉也不禁伤心起来,流着泪说:

“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大事,晴雯也气病了,现在你又要走。

都要走了,这可怎么办才好!”

周瑞家的生气地对司棋说:

“你现在可不是副小姐了,要是不听话,我就敢打你。

别想着以前有姑娘护着,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。

越说你,你还越不走。

现在还和小爷们拉拉扯扯的,成什么样子!”

那几个媳妇不由分说,拉着司棋就出去了。

宝玉又怕她们去告状,气得直瞪着她们,等看她们走远了,才指着她们的背影恨恨地说:

“奇怪,奇怪!怎么这些人,一嫁了汉子,沾染了男人的习性,就变得这么糊涂,比男人还可恶!”

守园门的婆子听了,忍不住笑起来,说道:

“这个宝二爷,说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话,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,让人听了又生气又好笑。”

于是问道:“这么说,所有的女孩儿个个都是好的,所有的女人个个都是坏的了?”

宝玉点头说:“没错,没错!”

婆子们笑着说:

“还有一句话,我们不明白,倒要请教请教……”

刚要说,只见几个老婆子跑过来,急忙说:

“你们小心点,都传齐了伺候着,这会儿太太亲自来园子里查人了,说不定还会查到这儿来呢。”

又吩咐:

“快叫怡红院晴雯姑娘的哥嫂来,在这儿等着,领他妹妹出去。”

接着又笑着说:

“阿弥陀佛!今天老天开眼,把这个祸害妖精送走了,大家能清净些了。”

宝玉一听说王夫人进来清查,就料定晴雯也保不住了,立刻飞奔着赶了回去,所以后面这些幸灾乐祸的话,他都没听见。

宝玉赶到怡红院,只见一群人在那里,王夫人坐在屋里,一脸怒容,看见宝玉也不理他。

晴雯已经四五天没沾水米,气息微弱,现在被从炕上拉了下来,蓬头垢面,两个女人搀扶着她出去了。

王夫人吩咐:

“只许把她贴身的衣服扔出去,其他好衣服留下,给好丫头们穿。”

又命令把这里所有的丫头都叫来,一个个地看。

原来王夫人那天生气之后,王善保家的趁机告倒了晴雯,那些和园子里的人关系不好的人,也趁机在王夫人耳边说了些坏话。

王夫人都记在了心里,因为过节期间有事,所以忍了两天,今天特地亲自来查看这些丫头。

一来是为了晴雯的事,二来是因为竟然有人以宝玉为由,说他长大了,已经懂事了,都是屋里的丫头们不正经,把他教坏了。

这件事比晴雯一个人的事更严重,于是从袭人开始,到最小做粗活的小丫头,王夫人一个个亲自查看了一遍。

王夫人问:

“谁和宝玉是同一天生日的?”

本人不敢答应,老嬷嬷指着说:

“这个蕙香又叫四儿的,和宝玉是同一天生日。”

王夫人仔细看了看,四儿虽然比不上晴雯一半漂亮,但也有几分清秀;

看她的言行举止,聪明都表现在外面,而且打扮也与众不同。

王夫人冷笑着说:

“这也是个不要脸的!

她背地里说‘同日生日就是夫妻’。这是你说的吧?以为我离得远,什么都不知道。

可知道我虽然不常来,但我的心、耳朵、精神、意念,时时刻刻都在这里。

难道我就这么一个宝玉,能白白放心让你们勾引坏了!”

这个四儿听王夫人说出她平日里和宝玉的私下里的话,不禁红了脸,低头流泪。王夫人立刻命令:

“也赶紧把她家里人叫来,领出去配人。”

又问:

“谁是耶律雄奴?”

老嬷嬷们就把芳官指了出来。

王夫人说:

“唱戏的女孩子,自然都是狐狸精!上次放你们出去,你们又懒得走,那就该安分守己才对。

可你却作怪捣乱,教唆着宝玉无所不为!”

芳官哭着分辨说:

“我并没有教唆什么。”

王夫人冷笑着说:

“你还嘴硬!我且问你:前年我们去皇陵的时候,是谁教唆宝玉要柳家的丫头五儿的?

幸亏那丫头短命死了,不然进了园子,你们又要结党营私,祸害这园子。

你连你干娘都欺负,更何况别人!”

于是喝令:

“叫她干娘来把她领走,就赏她到外头自己找个女婿去吧。

把她的东西都给她。”

又吩咐:

“去年凡是姑娘们分到的唱戏的女孩子们,一概不许留在园里,都让她们的干娘带出去,自己找婆家嫁人。”

这话一传出,那些干娘都感恩不尽,都约好一起来给王夫人磕头,把人领走了。

王夫人又在满屋里搜查宝玉的东西。

凡是稍微看着眼生的东西,一律让人收的收,卷的卷,拿到自己房里去了。

还说:

“这下才干净了,省得别人说闲话。”

接着又吩咐袭人、麝月等人:

“你们小心点!往后再有一点出格的事,我一概不饶。

我叫人查看了,今年不宜搬家,暂且挨过今年,明年一起给我搬出去,图个清净。”

说完,茶也没喝,就带领众人又到别处去查看人了。

暂且先不说后面的事。

如今且说宝玉本来以为王夫人不过是来搜检一下,没什么大事,谁知竟这样大发雷霆地来了。

所指责的事,都是平日里说过的话,一点不差,料想事情肯定没办法挽回了。

虽然心里恨不得一死了之,但王夫人正在盛怒之际,他自然不敢多说一句话,多走一步路,一直跟着送王夫人到沁芳亭。

王夫人命令:

“回去好好念你的书!小心明天问你。我已经下定决心了。”

宝玉听了这话,才回来,一路上心里盘算:

“是谁这么多嘴?况且这里的事也没人知道,怎么都被说中了?”

一边想,一边进了屋,只见袭人在那里流泪;

而且晴雯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,如今被赶走,他怎能不伤心,就倒在床上也哭起来。

袭人知道他心里别的事还能勉强接受,只有晴雯的事是头等大事,就推推他劝道:

“哭也没用了。你起来,我告诉你,晴雯已经好了,她这一回家,正好能安心养几天。

你要是真舍不得她,等太太气消了,你再求老太太,慢慢地把她叫进来,也不是难事。

不过是太太偶然信了别人的坏话,一时生气才这样罢了。”

宝玉哭着说:

“我到底不知道晴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!”

袭人道:

“太太只是嫌她长得太漂亮,未免有些轻佻。

在太太看来,像她这样美人似的人,肯定不安分,所以很讨厌她,像我们这样粗粗笨笨的倒好。”

宝玉道:

“这也就罢了。咱们私下里说的玩笑话,她怎么也知道了?

又没有外人传出去,这可奇怪了!”

袭人道:

“你有什么忌讳的,一高兴起来,就不管有没有人了。

我也曾给你使眼色,递暗号,可还是被别人知道了,你自己反倒没察觉。”

宝玉道:

“怎么别人的错,太太都知道,单单不挑出你和麝月、秋纹来?”

袭人听了这话,心里一动,低头半天,不知道怎么回答,就笑着说:

“就是啊。要说我们,也有玩笑开得不小心、孟浪的时候,怎么太太竟忘了?

想来还有别的事,等事情完了,再处置我们,也说不定。”

宝玉笑着说:

“你是出了名的第一等善良贤德的人,她两个又是你教导出来的,怎么还会有孟浪该罚的地方!

只是芳官还小,过于伶俐,难免倚仗自己的本事压人,惹人讨厌。

四儿是我耽误了她,还是那年我和你吵架的那天起,把她叫上来做些细活,不免占了别人的位置,所以才有今天。

只是晴雯也是和你一样,从小在老太太屋里过来的,虽然她长得比别人强些,也没什么妨碍人的地方;

就是她性情爽直,说话尖刻些,到底也没得罪你们。

想来是她长得太好了,反倒被这美貌耽误了。”

说完,又哭起来。

袭人仔细琢磨这些话,觉得宝玉好像怀疑自己,就不好再继续劝下去,于是叹道:

“天知道吧。现在也查不出是谁传的话了,光哭一会儿也没什么用。

还是养足精神,等老太太高兴的时候,跟她回明了情况,再把晴雯要回来才是正理。”

宝玉冷笑道:

“你不用假意宽慰我。

等太太消气了,再看情形去要晴雯,可她这病哪里等得起。

她从小娇生惯养,什么时候受过委屈。

连我都知道她的性子,还常常惹她生气。

她这一去,就像一盆刚抽出嫩箭的兰花被送到猪窝里。

况且她又重病在身,心里满是闷气。

她又没有亲爹亲娘,只有一个醉鬼姑舅哥哥。

她去了那边,一时肯定不习惯,哪里还能等几天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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