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1章 古村迎变途,奸计扰民庐。 众护根魂在,新程绽锦图 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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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像打翻的朱砂罐,将老槐树的枝桠浸染成血痂般的暗红。我蹲在村口石碾上,看着杨大爷的剪影被暮色抻成一道亘古的碑文。他深蓝色布衫上的补丁在余晖中化作星图,那些经纬交错的棉线,是苦难绣在人间最拙朴的纹样。
\大妹子啊,\他忽然开口,惊飞了栖在树杈上的乌鸦,\这世道啊,比咱村头那口干涸的老井还荒。\枯枝般的手指划过树干皲裂的纹路,仿佛在抚摸旧时代的伤疤,\那年饥荒,你三大爷就是顺着这纹路数到第七个疙瘩咽的气,他说树皮里藏着粮食,结果把命都数进去了。\
我摸出揣在兜里的半块玉米饼,硬得能硌掉牙。这是今早从工地食堂顺回来的,用报纸包了三层,油墨味混着霉味。杨大爷浑浊的瞳孔里映着暮色,却像两簇跳动的磷火:\后生啊,你爹妈在城里刷盘子,知道你在工地搬砖吗?\
我低头盯着鞋底露出的脚趾,它们像一群从牢笼里探头的囚徒。忽然想起《诗经》里那句\哀我征夫,独为匪民\,喉头便泛起咸涩的潮涌。这时张大婶挎着竹篮晃过来,篮里新摘的野菊还沾着露水:\杨老哥,昨儿个我梦见咱村来凤凰了,金灿灿的尾巴扫过咱家屋顶。\
杨大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佝偻的脊背撞在树干上,震落几片焦黄的槐叶。那些叶子跌进泥土的瞬间,我忽然听见遥远的铜铃响——是村东头疯了的四婶,当年她男人去矿上打工被塌方埋了,从此每日黄昏都在村口摇铃铛。
李明辉的轿车碾过满地槐花时,我正用草茎逗弄砖缝里的蟋蟀。村民们像被惊动的蚁群,从四面八方的屋檐下涌出来。他西装口袋上别着支金笔,在暮色中闪着冷光,让我想起《儒林外史》里范进中举后插的那朵红花。
\乡亲们!\他展开图纸的动作像在撒网,\这里要建加工厂,那里要通物流线……\人群骚动如被风吹乱的麦浪,赵小虎拨开人群时带起一阵尘土:\李总不如先说说,这饼画得多大?前年那个搞光伏的,卷走咱村扶贫款时也是这般唱念做打。\
我注意到李明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这个细微的颤动让我想起被蛇盯住的青蛙。他助理模样的小姑娘要递矿泉水,被张大爷用拐杖挡了回去:\咱庄稼人喝井水惯了的,省得回头又要算水钱。\
老支书跺了跺烟斗:\都别吵!当年大禹治水还知道三过家门而不入,咱们总得给人说话的机会。\这话引得几个后生发笑,他们染着黄毛的头发在夕阳里像未熟的麦穗。
调研那日,我跟着李明辉的团队走田埂。他们手里的测量仪像某种外星法器,照得泥鳅都往深处钻。王技术员蹲在赵小虎家菜地里扒拉土:\有机质含量太低,得施有机肥……\
\施什么肥!\赵小虎突然爆发,\你们城里人知道啥?这地是用我爹的骨灰煨过的!\他红着眼眶踢飞一块土坷垃,惊起正在啄食的麻雀。那只鸟掠过李明辉油亮的发际线,投下一泡带着草籽的粪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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